——普京

——约瑟夫·海勒

在新年前夜，俄罗斯人可以听到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的讲话，他在讲话中赞扬他们为保护“俄罗斯联邦新地区历史领土上的人民”而战，并提醒他们“俄罗斯的未来是最重要的”。保卫祖国是我们对祖先和后代的神圣职责。”如果他们需要更多的提醒，提醒他们的武装部队正在进行一场征服战争，他们可以在国家电视台上观看莫斯科的新年晚会，在晚会上，人们为国家的扩张干杯，乌克兰人受到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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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的焦点

死在马基夫卡

然后，就在2023年开始之际，位于顿涅茨克市附近、距离前线12.5公里的马基夫卡(Makiivka)的一所职业学院被乌克兰炮兵击中。这座建筑里住着数百名新近征召的俄罗斯士兵，他们大部分来自俄罗斯西南部的萨拉托夫地区。车辆和设备停在大楼旁边。士兵们和弹药共用大楼，这是在爆炸中摧毁这么多弹药的主要原因。很快，这就成为俄罗斯军事博主青睐的Telegram频道的话题。很少公开战争损失的国防部别无选择，只能承认这场灾难。起初确认有69人死亡。这个数字后来攀升到89个。非官方数字接近300人死亡。

俄罗斯最高指挥部的反应是指责受害者。谢尔盖·谢夫里科夫中将表示，“事件的主要原因是，在敌方范围内的人员启动并大量使用手机，这与禁令相反”。这使得“敌人能够跟踪并确定士兵的导弹攻击位置的坐标”。

这一主张，即这完全是操作安全失误的结果，很难被当真。这样的失误确实发生过，尽管亲戚们否认他们的男人有这种情况。这种解释的主要问题是，在这个地点部署人员和设备几乎不是秘密。部队于12月18日抵达马基夫卡。他们的存在很容易被无人机或当地特工发现。据报道，该部队的副指挥官在空袭中丧生，他意识到了这一风险，并紧急为他的士兵寻找新的地点。正如乌克兰军方发言人谢尔希·切里瓦蒂(Serhii Cherevatyi)所说:“当然，使用带有地理定位功能的手机是一个错误。但很明显，这个版本看起来有点荒谬。很明显，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们无法秘密部署这些人员。我们利用了这一点，强有力地探测到目标并摧毁了它。”

此外，由于储存的弹药，打击的影响被放大了。这将原本严重的损失变成了一场灾难。英国国防部(Ministry of Defence)在强调“不专业的做法导致了俄罗斯的高伤亡率”时引用了这一点。这一点得到了包括Igor Girkin在内的俄罗斯军事博客的回应(“我们的将军原则上是不可训练的”)。无论如何，人们发现官方的解释不足以让克里姆林宫承诺展开全面调查并惩罚“有罪”官员。一些支持战争的议员要求进行调查。其中一人谢尔盖·米罗诺夫(Sergei Mironov)呼吁起诉所有负有责任的官员，“无论他们是否佩戴肩章”。

怀疑官方版本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12月11日，乌克兰声称袭击了梅利托波尔的一座被俄罗斯士兵用作基地的教堂。它还声称，新年前夕，在南部赫尔森地区朱拉基夫卡附近的一个部队和弹药集中地，有多达500名俄罗斯士兵被打死或受伤。俄罗斯当局对此只字未提，尽管至少有一名军事博客提到了此事。我们确实证实，瓦格纳集团在顿涅茨克巴赫穆特以东25公里处的佩尔奥马斯克(Pervomaisk)的一所医院遭到袭击，造成70人死亡，因为该组织负责人叶夫根尼·普里高津(Yevgeny Prigozhin)视察了现场，并查看了尸袋。

因此，马基夫卡袭击事件所揭示的问题远比指挥不力或安全松懈更为根本。俄罗斯面临的问题是，所有部队集中在相对靠近前线的地方都很脆弱。Himars和乌克兰其他系统的精确性意味着，原则上，只要知道相对靠近前线的任何固定目标的坐标，就可以对其进行攻击。为了防止弹药库或整个军事单位的损失，他们需要分散，如果可能的话，保持在后方。但这导致了严重的效率低下，当涉及到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进行战斗时，冬季的天气会加剧。能够容纳大量部队并提供一些食物、睡眠和卫生的地方并不多，因此他们最终在学校等公共建筑中安家也就不足为奇了。强调这些漏洞已成为乌克兰当前通讯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这给俄罗斯指挥官带来了困境。

巴赫穆特之战

乌克兰还需要针对俄罗斯士兵的集中部署，以减少俄罗斯从动员产生的额外军队中获得的好处。尽管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简陋，但他们一直被用来加强广阔前线沿线的防御阵地，阻碍乌克兰集中兵力发动进攻。在试图阻止乌克兰前进的同时，俄罗斯军队还坚持进行了一次重大进攻行动，即夺取顿涅茨克的巴赫穆特。这已成为一系列史诗般的遭遇战之一，另外两场遭遇战分别是马里乌波尔(Mariupol)和北顿涅茨克(Severodonetsk)。在这两场遭遇战中，俄罗斯人花费数月时间，伤亡惨重，试图夺取他们认为具有战略意义的城市，但这些城市随后被夷为废墟。当巴赫穆特之战五个月前开始时，这与普京夺取整个顿巴斯的目标有关。然而，自今年夏天以来，俄军在邻近的哈尔科夫省和赫尔松省被击退，目前正在卢甘斯克防守阵地。

到目前为止，乌克兰以高昂的代价挫败了俄罗斯的进攻。乌克兰记者伊利亚·波诺马连科(Illia Ponomarenko)对这场战斗进行了生动而坦诚的报道，揭示了这场战斗的残酷本质。该市现在至少有60%被毁，大约90%的人口已经逃离。这仍然是一场炮战，因为俄罗斯已经发现，只有对乌克兰阵地进行无情的打击，才能迫使对方撤退。尽管经常遭到轰炸，但以瓦格纳雇佣军为首的俄罗斯人很难取得进展。射速已经下降到以前水平的三分之一左右，这可能反映了弹药的日益短缺，或者只是乌克兰成功地使弹药的储存和运输变得更加危险。

波诺马连科形容乌克兰步兵“病了，累了，充满了强烈的怨恨”，在自己的损失下已经不堪重负，但仍然经常击退俄罗斯的进攻。乌克兰在供应方面存在问题，尤其是苏联时代的系统，但它不想让俄罗斯从任何胜利中得到满足。当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总统于12月20日访问该市时，这一点得到了强调，当时该市似乎处于危险之中。一天前，乌克兰军队发动反击，迫使俄罗斯军队从他们占领的一些地区撤出。但这仍是一场拉锯战。周五，有报道称俄罗斯进入邻近的索莱达尔镇，增加了乌克兰方面的压力。

乌克兰声称俄罗斯的损失是巨大的。美国的消息来源更加谨慎，但仍估计，在近5万名雇佣军中，瓦格纳损失了超过4100人死亡，1万人受伤，其中包括11月底至12月初在巴赫穆特附近死亡的1000多人。因此，雇佣军难以发动大规模步兵攻击，通常以相当小的小组前进，即使取得了突破，他们也无法利用任何突破。

“俄罗斯人继续前进，前进，前进，前进。他们一直在向我们扔垃圾。有时我们能听到瓦格纳的指挥官谈论通信:‘跑到乌克兰的战壕里去，不管是谁做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在另一份报告中，乌克兰一个营的副指挥官说:“我们知道他们试图如何攻击。损失的甚至不是分遣队，不是瓦格纳派的战斗阵型，而是他们试图冲击的人群，这种8人、10人或20人的小组，每个小组达到80%。”

他补充说，伤员经常被冻死，要么死于天气，要么死于伤病。

人力和设备的短缺削弱了这次袭击，但没有阻止它。一切都变得更加消耗。这是普里戈津的评价:“在阿耳特莫夫斯克(巴赫穆特的俄语名称)，每一栋房子都变成了堡垒。我们的人有时会为了一栋房子吵上一天以上。有时他们会为了一所房子吵上好几个星期。在这座房子后面，还有一道新的防线，不是一道。阿耳特诺夫斯克有多少这样的防线?500个可能并不夸张。”

乌克兰和俄罗斯军队都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发动偶尔的攻击并取得进展，但还不足以取得制高点。

普里高津的宣传攻势

普里高津对几个月后取得如此有限的进展的解释是缺乏装备和炮弹，而他对缺乏的解释是国防部反应迟钝。在一段视频中，他同情地对一名哀叹物资短缺的士兵说。他的两名战士指责俄罗斯总参谋长瓦列里·格拉西莫夫(Valeriy Gerasimov)不给他们弹药，这强化了他支持的一个信息。他们用围巾遮住脸，抗议道:“我们在和整个乌克兰军队作战，而你们在哪里?”

正规军中的一些人对普里戈津和他的瓦格纳集团感到恼火，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我没有看到任何证据表明，他们故意拒绝给他供应物资。格拉西莫夫称巴赫穆特是优先考虑的项目。12月21日，当俄罗斯人对顿涅茨克很快就会沦陷抱有很大希望时，他说:“前线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俄罗斯军队的主要努力集中在完成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领土的解放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简单的解释是，俄罗斯军方没有足够的资源，而普里高津正在极其直白地投标，以获得更大的可用资源份额。《独立报》指出，在战争早期关系不稳之后，普里戈津似乎找到了与正规军合作的方法，尤其是在他的候选人谢尔盖·苏罗维金将军(Sergei surrovikin)被任命为全面行动负责人之后。但是，俄罗斯军队越是短缺，普里高津越是抱怨自己没有得到公平的分配。从苏罗维金的角度来看，优先级的问题将变得越来越困难，他可能会想，当他在其他地方有部队需要支持时，他能在多大程度上支持巴赫穆特前线。

与往常一样，当我们关注战场的发展时，我们也必须关注莫斯科的政治。有人说他的主要兴趣是控制巴赫穆特附近的盐矿和石膏矿，这并非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普里戈津目前在战斗中最重要的兴趣是，他的声誉和对战争高层的影响力取决于夺取这座城市。所以除了想要确保他能得到资源，他还想要确保如果这场战斗没有按照瓦格纳的方式进行，他能分担责任。

最近几天，普里戈任在某种程度上展开了公关攻势。他最近的一段视频显示，他授予一群在前线活了6个月的前囚犯自由，尽管有些人失去了四肢。对于如何有效地重新融入俄罗斯社会，他的建议是:“不要喝太多酒，不要吸毒，不要强奸任何女人。”人们只能推测，一大批饱经战争洗礼、受过武器训练的罪犯被释放回俄罗斯社会，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尽管普里高津避免了对总统的任何批评，但其他人注意到，与普京的孤立和公开露面相比，他的高曝光率和随时准备奔赴前线。因此，在11月，当普京想要平息公众对这场拙劣的动员的愤怒时，他会见了一群精心挑选的母亲，他们可以保证不会提出任何尴尬的问题，同时忽略了俄罗斯军人母亲委员会(Committee of Soldiers’mothers of Russia)等更激进组织的代表。在告诉女人们他很欣赏失去亲人留下的空虚之后，他补充道:“但你们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在我们国家，大约有3万人死于交通事故，死于酒精的人数几乎相同。不幸的是，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这就是生活。生活是复杂的，是多方面的，比纸上写的还要复杂。

“我们都在主之下，在安拉之下，在基督之下，我不知道，每个人都相信更高的力量，不管一个人信奉什么宗教:我们都是凡人，我们都在主之下。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这个世界。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是我们如何生活。”

牺牲与徒劳

这些牺牲和殉道的主题已经成为围绕战争的死亡崇拜的一部分。那些被派往前线的年轻人和不那么年轻的人，对老人谈论死亡的必然性和为国家牺牲的崇高有什么感觉，很难知道。俄罗斯国内和军队对这场战争的态度是复杂的。人们抱怨的似乎是这场战争的能力，而不是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这场战争已经从一场有限的军事行动扩大到与西方的生存斗争。普京下面的人经常受到批评人士的攻击，但总统本人似乎是禁区。许多最有可能持不同政见者要么被监禁，要么已经逃离。目前的情绪似乎是对形势的坚忍接受，而不是反抗。

《华盛顿邮报》采访了一名名叫亚历山大(Aleksandr)的征兵士兵，他“对自己和战友们被扔到乌克兰时的方式感到愤怒，他们的旧步枪只有几颗子弹，被迫住在一个牛棚里，只有几包饭可以分享”。当他们被派往前线时，他的指挥官告诉他们，他们是去接受训练，而在前线，大多数人不是被杀就是重伤。他脑震荡后住院了。然而出院后，他希望回到乌克兰。“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亚历山大说。“我们在自己的国家长大，明白国家如何对待我们并不重要。也许这很糟糕。也许这是好事。也许我们不喜欢我们的政府。”但是，“当出现这样的情况时，我们会起身离开。”

因此，普京面临的最大风险仍然不是对死亡人数的不满，而是投入这场战争的军事努力继续收效甚微，牺牲被一种徒劳的感觉所玷污，而不是被伟大的爱国事业所鼓舞。如果俄国的最高指挥部认为这是战争不可避免的一部分，那么损失这么多人也许不会使他们感到烦恼，尽管他们可能会因为像马基夫卡这样的严重疏忽而感到尴尬。但如果它们不足以覆盖基本的军事任务，它们将会受到困扰。正是因为俄军已经接近这个位置，普京才同意在9月进行大规模动员。

军队的经常性损失使得军事失败的可能性更大，这就是为什么从乌克兰传出的报道说，俄罗斯准备在已经征召的30万士兵之外再动员50万士兵并不令人惊讶。就目前而言，这可能为时过早，因为30万人中只有一半尚未被派往前线，而其余的人正在为今年晚些时候的进攻行动做准备，可能会被赶赴前线，以支撑疲弱的防御。乌克兰人的观点是，俄罗斯人需要成功，而且只希望能够通过压倒性的数量来实现这一目标。无论新的进攻是否有可能成功，很明显，如果没有任何计划，前景只是一场艰苦的防御战，被迫逐步撤退，克里姆林宫的情绪将更加悲观。

与此同时，乌克兰希望获得更多的能力来支持其攻势。最近几天，法国同意向乌克兰派遣AMX-10 RC装甲侦察车，美国和德国都同意派遣步兵战车(布拉德利和马德龙)，这是一种比主战坦克低一级，但比装甲运兵车高一级的战车。“布拉德利”是向乌克兰提供的285亿美元大规模武器承诺的一部分，其中包括“爱国者”防空系统。综合来看，最近宣布的所有对乌克兰的新支持表明，在交付和训练之后，俄罗斯准备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支持一场重大攻势。

乌克兰军事情报主管克里洛·布达诺夫(Kyrylo Budanov)最近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基辅计划在春季“大举推进”。另一名乌克兰军方发言人预测:“如果乌克兰国防军突破了俄罗斯占领军在斯瓦托夫-克里梅纳防线的防线，并因此将敌对行动转移到卢甘斯克市附近，那么第二集团军的很大一部分军事单位，特别是那些在临时被占领土上动员起来的部队，计划投降。”

乌克兰军队已经在顿巴斯边缘的Svatove-Kreminna防线上加强了阵地，但他们是否能取得重大突破，从而导致进一步撤退，甚至击溃俄罗斯军队还有待观察。正如我以前指出的，人们不应仅仅因为前线没有什么变化就认为双方陷入了永久的僵局，正如人们不应认为可以继续迅速前进而不需要在遇到抵抗时停止和巩固一样。

乌克兰在精确打击关键目标和机动能力方面拥有优势，而且这种优势应该会增强，乌克兰希望利用这一点避免像巴赫穆特那样的艰苦消耗战。这些似乎是俄罗斯唯一能够打赢的战争。它陷入了一种依赖炮击和漠视伤亡的战争形式，这限制了它的选择，并需要持续的炮弹和人员供应。

当我们从每日新闻中退一步来看，这场战争的潜在趋势对乌克兰有利。它正在学习如何应对俄罗斯对其关键基础设施的多次攻击，一旦春天到来，其影响将会下降，而它对俄罗斯境内设施的攻击则越来越大胆。能源冲击并没有使西方国家放弃对乌克兰的支持，相反，一些国家正在为未来的陆地进攻提供支持。这是普京面临的最大危险——更多的撤退而不是更多的伤亡——以及一种正在形成的徒劳的光环。如何才能让俄罗斯放弃其征服战争的问题仍然没有答案，但这并不意味着永远找不到答案。